窥视禁止。

© 沽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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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痛苦它是头死掉的巨大幼兽


我想要描述一下我的痛苦。

以前我以为它是热雨。海面热带气旋卷席掀落下风暴。我周旋于此,请它变冷,安静下来。我抚慰它。它也因此变温顺。但它没有消失。热雨消失了。剩下的是雾。我知道它总要再来的。

我过去溺水,无法呼吸,只用尽全部力气去抓住理智抛下的红色橄榄。它没有消失。十二月狭窄的太阳,五月沉滞的风。曾经随炎夏暑气消散而隐没的潮湿的孤独,一种疲倦,温眷地舔舐我,无力反抗,我曾经躺在那里,任由海水将我冲远,被吞入深海,被水压撕碎。不能呼吸。不能睁开眼。不能流泪。眼泪流入大海的深处。

后来我与它周旋,用那只红色的小橄榄枝作武器,像驯化暴戾的野兽。每一次我以为我战胜了它,我没有,我知道我没有,它只是突然失去掠夺我的兴致,与我嬉戏式地装作惺惺友善。它只是由狂暴变得温顺,但不能杀死它。我并非驯服它,只是它突然兴起与我扮演这种恭谦的游戏。我恐惧它重新归来的一日,在过去,那样恐惧,至于生出怨恨。我知道它将有一日吞没一切,像以前那样。

最近我的状态很好,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现在的状态有多好,我在过去的废墟上建立了只属于我的新的世界体系,存在和解释和价值都愿意归顺于此,我处理自己的事情游刃有余,甚至可以去帮助和爱别人。恐惧和怨恨被战胜了。那只巨兽被斩断四肢,我不再以敌人待它。

有一日,它重新回来了。我看着它,它看着我。它试图再一次吞没我。我早有预料。迟早会有这样一天。没有反抗,没有惊奇,感到它从身体末梢向心脏攀爬和蔓延,我又一次无缘无故感到难过,没有对象地被痛苦。

我注视我自己的身体,觉得意识和身体的分离,我注视我的手,它便不能抬起,不论多么用力,它大幅度颤抖,也不能抬起来。一旦意识到这个身体是我的身体,我就失去对它的所属权,不能控制,动不了。我们脱节了。

我躺在床上,像俯视我自己。游离于肉体之外。欲望与情感都近乎枯竭,意识却敏感和活跃,但被什么笼罩着,盘旋在上方,沉默的观望。没有痛苦和压迫,只是难过,完全沉浸的难过。可能是为自己,也可能为它,为我的痛苦,它过去那么爱我,逼我流泪,逼我发疯,但是我现在注视它,像它过去满怀恶意地注视我。我已经知道应付它的办法,我不畏惧,失去对身体的控制,便让它失去吧。它就重归于我。周而复始。情绪不能被调动,那种难过不至于到悲伤或忧郁,只成为很淡的雾气,在我的体内流浪。

它的发作,我看着它,像注视着另一个人,这只巨兽也变得歇斯底里,但它抗争不过我。它生在我身上,也死在我身上。我不至于想让它死,它是我的一部分,我也杀不死它。我说对不起。它不说话。我说我陪你一起吧。它摇头。我说那再见了。它哭。我不哭,那只巨兽还在我身体里奔走,咆哮,嘶吼,到尖叫,想重新激起过去它对我的那种控制,但做不到了,我不再爱它了。它好痛苦啊。我看着它也为它难过了。我依旧抚慰它,直到它安眠。并等待它再一次苏醒。




*

本来在写一篇小说。但它突然出现了。我的体内有许多很有趣的存在。想要介绍它们给你们看。就将计划拖后了。它庞大,却是孩子气的,它不再能长大了。我怀疑它是很久之前在什么地方死掉后来才来到我身体里的,那时我同它一样坏,便请它住进来。是依附于我的,也是很可怜的家伙,是流浪的幽灵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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